第一章 打劫 马车一摇一晃的,顾君若掀起眼眸扫了一眼对面的韩牧,见他眼皮往下耷拉已经快要睡着了。 韩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瞪着她看,身子还不由的坐直了,结果才坐直,他就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忍不住嘶的一声,伸手往后一扶。 顾君若的目光就随着他的手落在了他的腰上。 韩牧对上她的目光,克制的把手收回来,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顾君若似笑非笑,“看你的腰还好吗?夫君,你这板子挨了有十天吧,还没好?” “早好了,”韩牧努力的想要坐直,让自己显得更威武些,“我这是坐久了腰疼。” “那夫君的腰可真不好。” 韩牧脸都黑了,说男人腰不好,这是最大的羞辱了,他沉下脸,不高兴的看着顾君若道:“我的腰好不好,等洞房那天娘子就知道了。” 顾君若小声的哼了一下,扭过去不看他,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能不能洞房都不一定呢……” 韩牧觉得这个羞辱更大了,正要和她理论,车厢突然一震,然后停了下来,俩人因为惯性齐齐往前一扑。 韩牧眼疾手快的接住顾君若,但没稳住自己的身体,带着她往前一扑,右手垫在她的后脑勺在车壁上一磕,整个人压在了顾君若身上。 顾君若脸色微红,马车才停下她就伸手把人推开,撑着身子坐起来,见他脸色微白的甩着手,便问道:“你没事吧?” 韩牧好面子,故作坚强,“没事,爷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顾君若就拉过他的手看,只见手背被磕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而且还是一大片,半个手背都是红色的了。 她脸色一变,忙拿出手帕要给他包扎,车外已经乱起来,俩人听到外面小北喝问,“你们不要命了,车也不看就往路上冲……” 然后听到有人磕磕巴巴的喊,“打打打,打劫!” 顾君若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向韩牧,韩牧也看向她,俩人一起上前唰的一下掀开了帘子。 他们的小厮和丫鬟坐在车辕上,此时也正一脸惊异的看着挡在车前的五六,哦,不,算上树底下坐着的两个人一起,那是七八个人。 顾君若的目光从他们瘦黄的脸转到他们身上穿的衣裳,衣服破破烂烂的,看着不像是劫匪,倒像是乞丐。 再看他们手上拿的武器,有菜刀,有锄头,还有木棍。 顾君若不由去看韩牧,“我们已经进义县的范围了,说起来这是你的子民,管管?” 韩牧看他们挫成这样还出来打劫,拒绝承认他们是他的子民,“我还没上任呢,不算。”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下车来,把你们带的粮食和钱都交出来,”为首的一个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喝骂道:“敢不听话,我砍死你们。” 顾君若脸色一沉,问道:“你们杀死过人?” “杀人?那都是小意思,我们还吃过人肉呢,”对方瘦黄的脸上满是戾气,眼神凶恶的盯着他们,目光在顾君若脸上转了又转,突然猥琐的笑起来,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没有粮食和钱也没什么,看你这娘子长得还可以,到时候卖到花楼里去,多少能填几天肚子。” 目光转到韩牧俊美的脸上,更加惊艳,正要说话,韩牧已经在他看向顾君若时脸色一变,再听他口出恶言,便伸手拽住顾君若往车里一推,他则从车上飞跃而下,一脚将人踢飞…… 对方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人踢飞了,他不由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来,目光一缩,震惊的抬头看向韩牧,“你……” 韩牧一脚踩在他拿刀的手上,脸色阴沉,“我夫人也是你能调戏的?” 他踩着对方的手碾了碾,直到对方痛呼的松开了菜刀,他才一脚踢开刀子,冷目看向其他劫匪。 对方抱着手掌哀嚎,见手下就在一旁看着,还倒退了一步,不由大喝,“还愣着干什么,不想饿死就上啊——” 其他人一听,怯弱的目光一厉,周身气质一变,立即紧握手中的武器哇哇大叫的朝韩牧冲去。 韩牧乃武将世家出身,哪怕自己是个纨绔,那也是从小弓马刀剑练着,自然是不怕的,他伸脚踢掉一个人手中的锄头,旋身转到他们中间,一一卸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屁股上的伤,让他脸上冷峻的表情破了一瞬,然后就更加快速的动作起来,三两下就把人打倒,一个叠着一个的扔到了地上。 他生气了,一定要速战速决! 顾君若被推进车里,但她还是担心,韩牧刚受过杖刑,刚才又磕坏了手背……她忙扯开头上的帘子,转身又探出头去。 正好看见韩牧将最后一个人一脚踢在了人堆里,正好和前面的人叠在了一起,她正要松一口气,余光看见先前那人已经摸到了菜刀,不知何时站在了韩牧的身后,举着菜刀就朝他砍去…… 顾君若脸色一变,不由失声叫道:“韩牧小心——” 韩牧头也不回,脚步一转便朝旁边避去,转了一圈回身直接掐住他的手腕,一扭就下了菜刀,他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啪啪的往他头上打了几巴掌,教训道:“叫你背后偷袭,叫你当劫匪,不知道背后偷袭卑鄙,当劫匪……” 韩牧咬牙切齿道:“当劫匪丢我的脸吗?” 对方脑子被打了好几下,加上饿着,等韩牧停下时他便眼冒金星的看着韩牧,身子晃了两下后砰的一下往后砸在了地上。 韩牧吓得往后一跳,扭头对上顾君若默默看着他的目光,他立即辩解道:“不是我打的,我用的力气不大。” 顾君若收回了目光,从车辕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韩牧全都打倒的劫匪,道:“先把人绑起来吧。” 就算他们看着没有反抗的力量了,那也不能疏忽。 小北这才跳下车,摸了一条绳子出来把人都给绑起来,最后他看向不远处树下坐着的一老一小,扭头问韩牧,“郎君,那两个抓吗?” 韩牧扭头看去,只见树下坐着一个老人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两个人都瘦,脸上没有多少肉,显得眼睛特别的大,俩人此时正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们,老人爬起来想要把孩子拖走,结果太饿了,手上没力气,拽了两下也没拽动孩子。 见韩牧冲他们走来,他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郎君饶命,郎君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韩牧!”顾君若叫住他,见他回过头来便朝他摇了摇头。 第二章 问话 韩牧皱眉,觉得她妇人之仁,“他们可是劫匪。” 顾君若:“你见过连一个孩子都拖不起来的劫匪吗?还是见过一个连跑都做不到的七八岁劫匪?” 韩牧噎了一下,“小爷我没见过劫匪,这是第一次见!怎么,娘子经常见吗?” “我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但我会用脑子想,”顾君若抬起下巴道:“把他们带过来问话吧,有老人和孩子在,他们嘴巴也能软一点儿。” 韩牧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县城不知道还有多远呢,在这儿耽误太阳落山前我们肯定到不了,你要露宿野外?” 他道:“要我看,不如直接捆了拖回县城,关进牢里慢慢问,反正都是劫匪,最后总要坐牢的。” “你是新县令,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义县是什么情况,把人拖回去,你两眼一抹黑,能不能轮到你问话都是问题,”顾君若道:“不如就在这儿问,这些人一看就是当地人,对义县的情况就算不十分了解,也能说得出二三分。我们这边有了准备,到了地方才不会被人糊弄。” 韩牧虽然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对树底下的俩人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过来,小爷问你们几句话,回答得好,我就放过你们。” 老人虽然怀疑他们的诚意,但他们现在也没有选择的权力,于是起身扶了一把孩子,想要带他过去,结果孩子早就饿得快要晕过去了,这会儿手脚发软,根本没力气站起来。 韩牧看得微微皱眉,上前去看。 顾君若也连忙跟上。 韩牧伸手摸了一下孩子,孩子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 韩牧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和顾君若澄清,“我没用力,我就轻轻的碰了他一下。” 顾君若去摸他的手和脉,“是饿的,小婵,拿我们的水囊来,还有我们的干粮,快!” 顾君若的丫头小婵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转身从车上扒拉下一个水囊和一个包裹就跑过来。 顾君若接过水囊,先小心翼翼的给孩子喂了一口,然后扯开包袱拿出一个碗来,往里倒了半碗水,和韩牧道:“把馒头撕开泡一泡。” 老人看见包袱里用纸包着的大白馒头,眼都绿了,他忙道:“不用撕,不用撕。” 他摇了摇孩子,“三宝,三宝快醒醒,咱有吃的了,咱有吃的了。” 韩牧已经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撕开,撕成一片片的泡在温水里,嘟囔道:“都饿晕了,能叫醒才怪。” 泡软的馒头给孩子喂下,他还有意识,应该是闻到了食物的清香,对于塞进嘴里的东西下意识的吞咽起来…… 看见他能吃东西,顾君若松了一口气,发现旁边的韩牧也跟着放松下来,她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韩牧还在撕馒头,见她看过来,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凶巴巴的,“看什么,还不快喂,不然今晚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最后他们还是露宿野外了。 他们只有一辆车,两匹马,这些劫匪老的老,幼的幼,剩下六个虽是青壮,但面黄肌瘦不说还被韩牧给打伤了,根本走不快。 眼见着不能天黑之前进城,韩牧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就地扎营露宿。 小北把六个壮年劫匪拉到两棵树下把人绑起来,一棵树围坐着三个劫匪,用一条绳子绕着绑起来。 两棵树下的六个劫匪醒过来后就大眼瞪小眼,惶恐起来。 韩牧拿着一个白馒头走过来,大家的目光一下定在他的手上,怎么也挪不开了。 韩牧抛了抛手中的大白馒头,问道:“怎么,想吃啊?” 他嘿嘿一笑,然后面色一冷,直接变脸,“不给!” 六个劫匪:…… 顾君若蹲在小孩面前看他吃东西,扭头看了韩牧一眼,微微摇头,回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小孩儿,“你饿得太久了,不好一下吃太多东西,先等一等再吃。” 小孩儿不敢有要求,怯生生的看了旁边的老人一眼,点头。 顾君若笑着把剩下的半个馒头递给老人,见他接过后就塞进嘴里,忙给他也倒了一碗水,温声道:“您慢一些。” 见老人吃东西,顾君若就问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小声回道:“我叫三宝。” 顾君若看了旁边老人一眼,问道:“这是你祖父?” 小孩儿点头,小声道:“是我爷爷。” 顾君若:“那六人里谁是你爹?” 小孩儿伸手指了一个,顾君若看去,是一个先前拿着锄头攻击韩牧的人,瘦长脸,此时正不断的在韩牧手上的馒头和他们这边看。 顾君若目光一转,看到他边上的青年也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就指了他问小孩儿,“那他是谁?” 小孩儿:“是我二叔。” 这还是家族作案? 顾君若问道:“那剩下的四人你都认识吗?” 小孩儿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另一棵树上被绑着的青年道:“那是堂伯,那是柱子叔。” 顾君若一一记在心中,指着那个为首的青年和他旁边的人问:“那两个呢?” 小孩儿摇头,“不认识。” 他想了想后道:“爹爹的朋友。” “不是,不是,”一旁终于把馒头咽下去,又喝了两口水的老人闻言忙道:“那不是大光的朋友,那个叫陈璜,是从外面逃难到我们村里的,可凶了,他拿着刀威胁我儿子们,让他们跟着他一块儿打劫,不然就要把我们杀了吃肉……” 老人抹着眼泪道:“娘子,我们都是被逼无奈的,不是故意要打劫你们的,还请娘子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对他的话,顾君若只信三分,不过她没表露出来,而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问道:“这地界竟然困难到要吃人肉了吗?你们家中都没粮食了?” 这可说到了老人心中的痛处,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说得可怜些也能得一些同情,所以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有什么说什么,“闹灾呢,早没有粮食了。” “朝廷不赈灾吗?” “县令带人去堵坝口,死了,县衙放了一次粮,说粮食全放给我们了,没了。” 顾君若问:“粮铺也没粮吗?没有粮商运粮食进来?” “哎哟,那粮铺里的粮食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吗,现在粮价都涨到一百八十文一斗了。” 顾君若瞪大眼:“这么高?” 韩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疑惑,“很高吗?” 第三章 粮价 顾君若回头看了韩牧一眼,“我们出发前,京城粮铺里一般的米是十四文一斗,这还是因为是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平常要更便宜一些,大概十二文一斗。” 老人:“这位娘子说得对,我们这里的米之前只需十文,要更便宜。” 沔州地处周齐陈三国边界,紧邻江陵,这里水网密布,水田多且地肥,在天下没有一分为三个国家之前,这里也是鱼米之乡。 哪怕现在这块土地上时不时的发生冲突,这里的稻米依旧比外面便宜一些。 韩牧算了算之间的差价,蹙眉,有些生气:“这是遇到了奸商?” 顾君若:“你先问清楚,也不一定就是奸商,而且粮商这么多,你知道谁奸谁忠?” 韩牧:“都是一个锅里搅饭吃的,我不信谁就逃得过,都是奸商!” 他扭头问老汉,“县衙里真的没粮食了?” 老汉哪里知道有没有,不过,“县衙里的衙役们也饿得不轻呢,应该是真没有了。” 韩牧头疼起来,远远的蹲在地上,敲着树枝道:“完蛋了,我们身上也没多少钱,进了县城,一群嗷嗷待哺的百姓,我拿什么来养他们?” 顾君若走到他身边,闻言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想着回京呢?” 韩牧:“我倒是想回,但我回得去吗?” 他道:“而且临阵脱逃非我韩家人所为,我既然当了他们的县令……” 他顿了顿后道:“最起码在下任县令到前,我不能丢下他们离开。” 顾君若才升起的赞赏瞬间消了一半,“下任县令到前?” “对啊,”韩牧理所当然的道:“你看看义县都成什么样了,百姓都打家劫舍了,你觉得我能当好他们的县令吗?” 不等顾君若说话,韩牧直接回答道:“那当然是不能的。” 顾君若噎住。 “哪怕罚我去屯兵呢,也比给人当县令的强,我就不是治理地方的材料,”韩牧道:“等进了县城我就上书,让朝廷另外派一个县令过来,我还是别祸祸他们了。” 顾君若慢悠悠的道:“你是犯错才来的义县,你觉得陛下会答应,江家会答应?” “可我做不好一个县令啊。”韩牧很有自知之明。 “他们要的就是你做不好,”顾君若道:“你做不好了,他们才有借口处理你。” “因为江怀的那条腿,你已经被从京城罚到义县,再做不好,别说屯兵,只怕连官身也没有了。” 韩牧道:“没有就没有,我还不想当官呢。” 顾君若:“还会连累公爹和大哥,这也不要紧吗?” 韩牧皱眉,“江怀的一条腿这么金贵?不就是骨折吗,只怕过不了两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顾君若淡然的道:“谁的孩子谁心疼,显然永平侯很心疼他这儿子。” 韩牧气得原地转圈圈,最后在顾君若面前站定,指着她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做好义县县令,”顾君若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道:“立功,光明正大的回京去,这样不仅打了他们的脸,也给我们韩家长脸。” 韩牧奇异的看了她一眼,“你高热了吧?你看我像是能做好一县县令的人吗?” 他自我认识很清楚,“本来呢,义县要是一般的县城,偏僻点儿就偏僻点儿,我按部就班,循例而为倒也能做好一个县令,但现在这里连粮食都没有,我们出来时带的钱也不多,我当县令,别说养活这么多百姓,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顾君若,“我帮你。” 韩牧惊讶的看着她。 顾君若沉静的看着他,“怎么,不信我?” “倒也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好歹也是有些才华的,但杀鸡焉用牛刀?”韩牧其实一直想和她认真的谈一谈,只是没机会,今日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他干脆开诚布公的问,“你还真打算嫁给我,一辈子与我在一起?” 顾君若,“不是你家上门提亲求娶我的吗?” 韩牧脸色薄红,有些扭捏道:“是,但当时我也没想到你能答应啊,我以为……”你是看不起我的。 而且他还是和江怀前后脚去提亲的,那江怀素有才子之名,他以为顾君若怎么也会选择江怀,而不是他。 顾君若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要不要光明正大的回京城去?” 她道:“管理好义县,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升迁回京是最好的方法,当然,你想临阵脱逃,上书言明自己的无能之举也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韩家的面子以后就要被人踩在地上了,公爹和大哥以后出门见同僚都要没脸。” “行行行,你别激我了,”韩牧蹲在地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抬头望她,“你真有本事将义县管好?” 他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缓缓进城,这就写信回京,让陛下另外再派一个县令来,然后我任打任罚。” 韩牧琢磨了一下后道:“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吗,打罚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可以回京去继续做自己的千金大小姐……” “你受打罚就无所谓吗?”见韩牧惊讶的看着她,顾君若一顿,面色又冷了下来,一脸沉静的道:“夫妻一体,现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夫妻,你若受辱,那就是我受辱。” 她道:“我虽然也没有管理县务的经验,但祖父在世时,我常给他念公文,看过他处理各地上来的折子,勉强还懂些。而且谁又是天生就会的?到了县衙,重头开始学就是了。” 韩牧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他捏了捏拳头道:“好,我们干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树底下又依偎在一起的祖孙俩,皱眉,“那现在怎么办?把他们也关到牢里去?” 顾君若道:“现在先去和他们探一探义县的事,别让他们知道你是县令,我们心中有数后才好定下面该做的事。” 韩牧嘀咕,“还有什么可问的?不就是没粮食,没钱,百姓们饿肚子吗?再问还能问出话来?” 顾君若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老人走去,她摸出了一个馒头,一分为二,给他们祖孙两个一人半个,蹲在边上和他说话,“之前忙乱,倒忘了问了,老丈尊姓大名?” 第四章 不当人子 第五章 义县 第六章 主簿 第七章 升堂 第八章 怨恨 第九章 主意 第十章 官田抵押 第十一章 借粮的人 第十二章 开门见山 第十三章 说服 第十四章 活泼县令 第十五章 和离吗 第十六章 上司下属 第十七章 子非鱼 第十八章 惊险 第十九章 博弈 第二十章 不惧 第二十一章 赈灾 第二十二章 物证 第二十三章 碰上 第二十四章 我傻吗 第二十五章 交锋 第二十六章 互飚靠山 第二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二十八章 送钱 第二十九章 实话 第三十章 父与子 第三十一章 听她的 第三十二章 吵架和博弈 第三十三章 坑儿子 第三十四章 招工 第三十五章 你去当 第三十六章 愧疚 第三十七章 以小见大 小婵给顾君若铺好床,听着厅堂那边传来的哭声,不由道:“贺公子还真是性情中人,本来奴婢是有些怨怪他的,因为他,小姐你好好的婚礼都毁了,才过回门便和姑爷来这偏远之地,您身体又不好,将来在这偏远之地,不知要受多少苦呢。” 顾君若坐在梳妆镜前梳头,“义县虽然偏僻,但毕竟在江陵治下,能苦到哪儿去?” 她道:“韩牧是重情重义之人,所交的朋友与他性情相和,以后你要以礼待贺公子,不可怠慢,知道吗?” 小婵应下,“我这一日也未曾怠慢他的。” 顾君若就扭头静静地看她。 小婵保证道:“真的,我,我最多腹诽了几句,并不曾言行怠慢。” “腹中非议亦不是君子所为,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吧,那我把话说出来便是了。” 顾君若:…… 小婵将枕头摆好,就跑到顾君若身边蹲着,“小姐,你是因为姑爷重情重义才选择他的吗?可我听人说,江公子也有至交好友,为人亦是不错的。” 顾君若,“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小婵就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临行前,夫人让我多劝劝小姐,说是只要小姐愿意,顾家即刻就能和韩家解除婚约,将您接回家中去。” 顾君若就冷哼了一声,道:“母亲看不明白,难道父亲也看不明白吗?不过是装聋作哑,看不上韩牧纨绔,所以执意要悔婚罢了。” 她道:“说多了母亲也不懂,你也不好传话,你就告诉母亲,就说是我说的,只从婚礼这一件事上便可看出双方为人了。” “我已经嫁予韩牧,江怀若是君子,便该祝福我二人,便是不能够祝福,视而不见,不来喜宴便是,既来了就要守规矩,”顾君若冷笑道:“他在宴上羞辱韩牧,毫不避讳的谈及对我的爱慕之意,却没想过如此作为会陷我于不贞不义,为我徒惹是非。” “贺子幽打他是为了阻止他再口出恶言,也是为了替好友出头,虽然鲁莽却重情,”顾君若道:“韩牧替贺子幽顶罪,是重义。” “此罪责若由贺子幽来担,以江家的权势对贺家,贺子幽重则流放,轻则坐监。” “而韩牧顶罪,则是发配到偏远地方来当县令,但这是明面上的惩罚,私底下的交易则是韩家大兄让出要升迁的职位给江家大郎,但是,”顾君若冷笑道:“别人不知道韩牧是顶替的,难道挨打的江怀也不知道吗?他为何一言不发?” 小婵:“对啊,他为何一言不发?” 顾君若,“因为他想要韩家给出的好处,也想看韩牧倒霉,敢做不敢当,为利益掩饰公正,完全是小人行径,这样的人,我岂能嫁他?” “你将我这一番话告知母亲,告诉她,就说我说的,若是嫁给这样的人,只怕以后每每见面就要犯恶心了。” 小婵:“……哦。” 顾君若放下梳子,躺到床上睡觉。 厅堂里,贺子幽还在拉着韩牧喝酒,这会儿他已经不哭了,而是雄心壮志起来,他排着韩牧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助你管好义县,立一番功绩,到时候我们风光回京城,狠狠地打江怀的脸。” 韩牧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靠你?那不如靠我自己呢。”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嘛。” 韩牧道:“当县令又不是上战场打仗,还能用人头来计算军功,我实在不知要怎么立功绩。” “问顾小姐,她肯定知道,”贺子幽道:“她爹可是户部左侍郎,她又从小受顾相教养,这些事肯定难不倒她。” “还用你说?”韩牧瞥了他一眼后道:“我早聘她做我的师爷了。” “你给了她多少月钱?” 韩牧噎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你给我带来的钱好像都在她手里。” 贺子幽:“你……要抢回来?” 韩牧瞥了他一眼就走,“夜深了,睡觉去。” “你要不要与我睡一起啊,反正你回去也是睡木榻。” 韩牧不理他,快步往主院走去,贺子幽就耸了一下肩膀,也摇摇晃晃的回自己屋去。 韩牧偷偷溜进屋里,见屏风那边的人毫无动静,他就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他就站到了床前。 韩牧给她扯了一下薄被盖好,这才坐在床边仔细的端量顾君若。 其实顾君若也长得很好看,只是因为她的才华太过耀眼,所以被人忽视掉了相貌。 虽然亲耳听到她说过,是她选择了他,但韩牧依旧不能理解,顾君若怎么会看上他呢? 不是韩牧自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他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外,其他的真的不值一提。 京城里随便拎出来一个世家勋贵子弟都比他强。 韩牧又仔细地看了看顾君若,很想将她推醒问一问选择他的原因。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今晚还是喝多了,眼前有些发花,算了,还是以后混熟一些再问吧,现在也不好开口。 韩牧起身,摇摇晃晃的绕过屏风,一屁股坐在木榻上,踢掉鞋子就躺了下去,摊开手脚就呼呼大睡起来。 顾君若睁开了眼睛,听着屏风后传来的绵长呼吸声,翻了一个身,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因为说开了心事,韩牧和贺子幽都睡得不错,一觉到大天亮,要不是小北和天寿将人硬拉起来,他们还能继续睡。 小北一边给半闭着眼睛打哈欠的韩牧穿衣裳,一边喋喋不休地道:“少爷,你现在是县令了,可不能再睡懒觉了,今天一早少夫人就去前衙理事,让人来催过您三次了。” 韩牧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就顺从心意的又闭了起来,“起来那么早干什么,衙门到点卯的时间了吗?” “都已经过两刻钟了,等您梳洗好再用过早食,只怕就要晚一个时辰了。” “胡说,我速度很快的,两刻钟内搞定所有事。”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慢悠悠的,“义县我最大,皇帝也不在这里看我点卯,晚去一些也没什么,我们把公文处理完就行。” 第三十八章 募捐上 第三十九章 募捐下 第四十章 利诱 第四十一章 一举三得 第四十二章 关心 第四十三章 相争 第四十四章 桥 第四十五章 第六感 第四十六章 出县城 第四十七章 给你念经 第四十八章 怀疑 第四十九章 打听消息 第五十章 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