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心下的触碰，肚子里生命的滚动。

从来都不是顾清初想得到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做一个父亲需要准备什么。

以为结婚，以为无所谓。

不去了解他到底多难受，不想知道他承受怎样的难熬，一心想要满足自己私欲的男人，太自私了。

终于明白楚云为什么要跑，仅仅是因为自己说出来的一句随口气话“生下孩子就离婚，你算什么东西。”

所以不顾及危险他也要逃跑，差点忘了，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是自己主动求他的。

自己带入了天上神的身份，从来不想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楚云，难受吗？”

顾清初摸了摸他的额头，有轻微的薄汗，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越靠近预产期，心底里莫名被那种气息笼罩。

楚云朦胧的睁眼，模糊看见男人的脸，所有的恐惧在安眠药的困顿下消失不见，只能够感觉到让自己舒服的信息素。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清初…宝宝好闹人。”

“他不听话，等生下来我教训他，好不好？”

“不要，活泼好动一点，也很好。”

“好。”

握着他的手，想要把握他所有的心跳一般。

楚云的长相很不柔软，工作能力原来非常的出色，模特雕塑般的身材，如今瘦的不成样子，脸颊深陷下去，琥珀色朦胧的神色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伸出手来摸了摸顾清初的脸，自顾自的带上哭腔:“在梦里，你好温柔。”

顾清初顺着他说下去，不想让他有太大的波澜情绪:“是梦，以后现实里也对你好，行吗？”

楚云摇摇头:“你不会的，你不喜欢我，等生下宝宝…我就离开，从此就要和你分开，我们……本来就是错的。”

仿佛有利刃划过:“别这样想，给我次机会试试看呢？”

楚云微微蹙眉，换了换神色，仿佛在回想什么:“算了，我不敢了……”

说完话，他又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

半响，顾清初拉着他的手蹭了蹭脸颊。

无形的裂缝早就在两个人之间慢慢拉开，曾经楚云想用自己所有的爱去填补，可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开。

看着他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最后退无可退，只有伤害自己才能寻求一丝慰藉。

从指尖一点点的吻他的手，骨节嶙峋，都有一些硌手。

这夜色实在是太深了，走廊里的寂静也如同无底的深渊一般。

深的让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顾清初一瞬间恍惚，心底里有一种如滕蔓一般的念头攀岩上来。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逃出了病房。

本来只想要亲他一口，却忍不住想要再尝一尝味道，楚云回应他的吻，味蕾中蔓延药的苦涩。

“唔…清初……”楚云抑制不住喘息，开始有些条件反射的挣扎:“我怕疼了……”

耳边刚才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萦绕，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他已经有应激反应了。段医生告诉他，应激反应和抑郁症还不一样，抑郁症或许还有商量的百分之一可能，可是应激反应如同条件反射。

是控制不住的，每天让顾清初能够趁他睡觉的时候去看看，释放一些信息素已经是最大的尺度了。

刚才却没有控制住亲了他……

嘴唇很软，尽管弥漫着药的苦涩，却仍然让顾清初有一种在厨房里偷吃了藏起蜂蜜的感觉。

刚刚楚云的眼神……分明已经看清他是谁…那样的惧怕，扎在了他的心里。

顾清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Beta身上，或者说……是他的身上。

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让人脸红的触感和特有的气息，淡淡的，却萦绕周身。

寂静的长廊里，他满足而无奈的轻叹一声，心底里空落落的，对刚才的暖柔竟有些不舍，他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直接面对已经输了的心，这么容易。

只要他一个眼神，自己刚才差点被震动心魄。

楚云看清他了吗？分清亲他的人是梦中还是现实了吗？

一个吻，口中残留的苦涩，将人的情绪拨弄的有些异样，只是太过于迅速微妙。

人最难看清楚的，往往是自己的心。

*

“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段思华把圆珠笔别在了胸口的口袋上:“回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