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一更)[2/2页]

“这是什么玩意?新奇得很。”



“随安你府上厨子做的么?”



“且分我一些!”



食盒里放入的食物实在很多,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钟随安犹豫片刻,便叫旁人分了些去。



待先生再踏进来,却只见众人感叹:“好吃!好吃!”



再看他那得意门生钟家公子,这会儿面色发黑,怀里抱着个食盒,像是给谁分也不肯了。



他也不曾知晓,为何这食盒里的食物这样好吃,与府中厨子所做全然不同。



可想而知,妹妹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都是为了备给他的。



钟随安这会儿自是说不出的心疼了。



总觉得自己将妹妹的一腔心意分给旁人糟蹋了。



他的同窗们此时望着钟随安,快活一笑。



既是吃了人的,此刻又见这位平日里年纪尚轻便已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钟公子,此时却原来也如常人一般,会舍不得会不高兴,抱着食盒如同抱了个宝贝,君子风度顿失三分,他们立时觉得这钟公子如接了地气,真实多了!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与谁都像是隔了一层,似个假人。



钟随安心疼了半日。



等这半日一过,他便立时问起了随行来的小厮。



小厮道:“原先夫人疼爱姑娘,就在院子里给姑娘私设了小厨房。”



钟随安一怔,问:“既是小厨房,那月钱也不是从中公走的了?”



小厮点头:“应当是罢。”



钟随安一抿唇,当下道:“日后这小厨房的花用,便从我的私房钱里出就是了。”



他妹妹还是个小姑娘,每日里总要买些胭脂水粉,糖画娃娃的,……父亲严苛,不许浪费奢靡,她的私房钱哪里够用呢?



钟随安哪儿知道,他们亲娘一力承担了钟念月的所有花销呢。



钟随安这厢头一回惦念起了妹妹。



那厢钟大人却也想着女儿。



按理说,他不该许钟念月一个姑娘家去什么清水县的。



可又禁不住钟念月撒娇。



加上每年去清水县是为正事,又并非是去玩乐,叫女儿去见一见这人间的真实模样,不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也是好事……他这才应了。



可这一应完,钟大人就觉得浑身都怎么不大自在了。



“大人,可是这案子分外棘手?”一旁有人低低出声。



钟大人摇了摇头。



心道从前不曾尝过女儿撒娇的滋味也就罢了,如今是尝到了,也懂得了夫人为何那样偏宠女儿。可如今家里却没个撒娇的人了。



正想着呢,钟大人便听有人疾步而来,躬身道:“大人,国子监的山志先生求见。”



钟大人与山志也有几分交情,也是因着山志的字。



他心知,山志莫不是要来同他说一说女儿……



那也好,有人与他说一说,都能减去心下三分躁郁。



钟大人一点头,命人去把人请来了。



山志见了面,先客气地打过了招呼,随即便道:“钟大人有所不知,令嫒在国子监,却是连着几日都在读那些杂书……”



钟大人怎么也没想到,山志一上来就是说女儿的不是。



钟大人一皱眉,道:“我那女儿年纪尚小,如今才刚开始读书,先生要求实在严苛。”



竟是一下拉了脸。



山志满腹告状的话,这会儿全堵回去了。



他惊愕地望着钟大人。



这钟大人怎么变了个性子了?



钟大人越想越觉得不快。



他女儿那样瘦弱,这会儿出了城,也不知在路上被冰雪阻了去路没有,冷不冷?



钟念月打了个喷嚏,卷着帘子,瞧见他们一行人从出了皇城后,竟是渐渐就分作了两路。



她如今也才知晓,原来这去清水县不是去玩的。



春夏秋冬,四个时令,每个时令时,皇家都总要挑个临近京城的府县,携上王公贵族前往。



若是春时,便要挽起裤腿,亲自入田中耕地。



若是夏时,便要攀摘瓜果。



若是秋时,便要为庄子收粮除草。



若是冬时,还要为那些屋顶破了的农户修一修房屋。



如此这般,才算走出了纸上谈兵所限,走出了遮眼的荣华富贵  ,以察民情。



又才能时刻不忘,自己作为天潢贵胄,王公贵族之后,生来坐拥无上的地位与财富,又该要为这人世间做些什么……



钟念月咂咂嘴心道,这晋朝皇帝倒是很有想法的。



祁瀚见钟念月卷着帘子往外看,此时不由插声道:“那是大哥领着王公贵族们,先朝清水县去了。我们落后几步。”



说起这话时,祁瀚面上飞快地闪过了一点遗憾不甘。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为何要分作两路,倒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必是去的次数多了,当地的官员便长了记性,一见皇城的队伍,便要鼓动底下人大耗金银、粉饰太平,以迎接陛下的到来。



一来二去,又岂能体察到真实的民情?反倒还劳民伤财。



祁瀚自然更想担任大皇子的角色。



他道:“若是走那条路,表妹也可少吃些苦。”



说是如此说。



其实京城离着清水县倒也不远,他们行得慢一些,于天黑时,也抵达了清水县的城门外。



钟念月拿了祁瀚的披风,要了他的腰枕,几个一并垫得软软的,还把他手炉也全摸走了,自个儿搂在怀里,美滋滋睡了一觉。



再睁眼,这不就到了么?



祁瀚已经下马车了。



只一个小太监守在马车边,见她醒来,忙道:“眼下太子正忙着安置呢,姑娘在马车里多等一等。”



他们入住了郊外的庄子。



这庄子乍然来了这样多的人,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钟念月刚睡醒,总觉得有些凉。



那些手炉此时也不顶用了。



她瓮声瓮气问:“外头火生起来了么?”



小太监道:“生起来了,才生了一堆起来。”



钟念月便卷了帘子,裹得密不透风的往下走。



小太监张张嘴:“姑娘去哪里?”



钟念月:“烤火去呀。”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忙追了上去。



哎呀,他们这一行人中还有陛下呢。陛下最为贵重,自然生火都先生在陛下那处了,这钟姑娘又如何去烤火呢?何不再等一等?



钟念月循着火光便走近了。



她先瞧见了立在那里的孟公公,其次才是坐在那里的晋朔帝。



晋朔帝换了一身常服,白色衣裳,外面披着同色的带毛披风。他的眉眼沾染了些许的雪粒子,看着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贵气优雅自不必提。



她瞧见晋朔帝的时候,晋朔帝也瞧见了她。



一旁的人正要怒斥这小姑娘不懂事,怎么敢直直往这里凑。



钟念月脆生生道:“冻死了,我能烤火么?”



其实这里不止生起了火,还有两个炉子。



一个炉子上煮的水,一个炉子上煮的肉羹。



钟念月也没去看祁瀚去哪儿了。



祁瀚身为太子,想必正四下忙着安置各项事务,若是安置不好,肯定要吃他爹的挂落了。



钟念月搓搓手,凑到火光前。



与孟公公挨在了一处。



孟公公先是一惊讶,钟姑娘怎么也来了?然后他禁不住一笑。



是该怕冷的。



钟姑娘连累都怕呢。



此时旁边伺候的人正盛起一碗肉粥,递给晋朔帝。



晋朔帝掀了掀眼皮:“先给她罢。”



旁人一愣,心说这个“她”是谁?



孟公公心思玲珑,忙接过来,塞到钟念月掌中,笑道:“咱们这里,倒是姑娘年纪最小了,姑娘先吃罢。”



祁瀚忙了许久,鞋袜都被浸湿了,风一吹,就禁不住要打抖。



实在冷得很。



早知如此,便不该带表妹来了。



祁瀚心道。



也不知她这会儿多么难受……



祁瀚想着便回头去马车找人。



马车里早已空了。



等接连跨过几道门槛,一望去,却见他那表妹,大胆地与他父皇凑作一处取暖,还拿了他父皇的碗,正吃着粥呢,好不快活。



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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