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个月前有人把它给抓出来:“那人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自然有人送我去投生。”
“你可有心愿?”夜摇光听完之后,便问道。
萃依对夜摇光道:“我只想知晓是谁暗害了我,做个明白鬼。”
不用报仇,可却比要找个仇人报仇都困难,要知晓萃依是被谁暗害,就得去查德明太子的死因,德明太子应该是病故才是。
“你是个聪明之人,你应当明白这件事查起来非一两日之功。”夜摇光皱眉道,“我允诺我会去替你查明,你若是信得过,我先送你入轮回。待到查清之后,我自然会开坛设法,告知于你。”
萃依想了想,也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她没有什么怨念恨意,只不过有一股执念。看得恨透,在宫里被暗害就不能去怨天尤人,只怪自己手段不够,脑子不够,运道不够。
夜摇光松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日子,今日恰好就有符合的时辰。故而,她和温亭湛用了晚膳,就离开了城里,去了郊外寻了一个适宜的地方送走了萃依。
“原来不是给我下的套,而是给你。”夜摇光回来后对温亭湛道。查德明太子的死因,这件事必然是温亭湛才能够行,“太子的死因到底牵扯有多深,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陛下都没有起疑,这人既然能够暗害太子,只怕非一般的人。还有,我们可要告诉士睿?”
“他有知情权。”温亭湛颔首,况且这件事还得萧士睿自己去出力。
“我还想着借此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原来人间压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鬼,应该是元奕送来。”温亭湛此刻也明白,并不是元国师的人送来,“元奕想要把我推入险境。”
太子之死,恐怕牵扯重大。
“他都出手了,你不回敬他?”夜摇光抓了一个石榴,拨开皮,吃着石榴,悠闲的问道。
“为夫岂能够让夫人失望。”温亭湛唇角微扬。
“你要怎么折腾他?”夜摇光兴致勃勃的问道。
“打掉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还得感激我。”温亭湛的目光深凝,有珍珠般内敛的光华流转。
夜摇光一副期待无比的表情。
温亭湛却没有细说:“不急,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这事儿还没有安排好,与你说了,日后就不惊喜。”
“装神秘。”夜摇光不瞒的嘀咕了一声,也没有追问,而是道,“湛哥儿,婷姐儿这样不是办法,元奕这一招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既然今日元奕可以利用婷姐儿,那么明日元国师的人未必不能。”
“你想如何?”温亭湛试探的问道,“不是说雷姑娘的魂魄已经散了?”
“嗯,所以我打算不魂。”夜摇光慎重的说道,“就跟穷苦人家衣裳破了,用针线补上去一样。”
夜摇光的比喻非常的形象,温亭湛瞬间就了悟,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别的魂魄来弥补雷姑娘的魂魄?”
“嗯。”
“如此,难道不违天道吗?”温亭湛担心。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来规避。”夜摇光笑着安抚,“我打算去抓一批恶鬼,这些为恶的鬼魂,便是将之前打的魂飞魄散也无妨。”
“用恶鬼的魂魄来给雷姑娘补魂,对雷姑娘可有影响?”温亭湛又问。
“放心吧,我会先把它们给净化。”夜摇光笑道,“所以我说的是一批恶鬼,而不是一只恶鬼。将他们炼化,就当是替天除害,然后在天道规则的边缘,每一只残留一些,最后用功德串联,如此它们就相当于是一股力量,没有任何自主意识,也不会对婷姐儿造成伤害。得到婷姐儿的魂魄补全之后,她会如同常人一般,唯一的影响便是她可能记忆不全。”
净化的魂魄,就相当于出生的婴儿一般,仅仅只是一个桥梁,终究不是雷婷婷缘由的魂魄,那些随着被吓掉的魂魄不见的记忆,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寻回。
这是一个大工程,夜摇光也是想过,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一是行动起来不容易,二是她不确定雷婷婷是正常后好,还是现如今这样无忧无虑的好,一旦雷婷婷正常,夜摇光翻查过她的记忆,虽然不完整,可却依然有她的爹娘,这么满城风雨的事情,就算他们想要捏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是捂不住,势必要坦诚相告。
有时候正常人真的不如一个傻子过得幸福。
可这一次元奕送来的萃依让夜摇光意识到,她没有让雷婷婷无忧无虑的能力了。而且她费一番力气,让雷婷婷正常起来,雷婷婷就是一个可以自己承担自己行为和责任的人,日后她自然是能帮的则帮,但却不用在为雷婷婷负责。
“是否会伤及到你?”温亭湛最后问这一个问题,却是问的最为认真而又重视。
“不过是消耗一些修为,你多给我补几回元气就补回来了。”夜摇光也很认真的回答。
温亭湛仔细考虑一下,于此终日提防,日后说不定捅出大篓子,还不如一次性将事情给解决,但他道:“抓恶鬼这事儿,就让小阳带着连山去,你这个做师傅的重视要派事情给他们做才成。”
夜摇光眉眼一弯:“我也正有此意。”
她其实明白温亭湛怕她亲自去的真正目的,是又碰上了类似于月九襄这样的鬼,她又狠不下心。
第897章 三阴阵法
于是当天夜里,夜摇光去了南园,乾阳和连山都在南园,将任务分配给了他们两,让他们两明日就去历练,顺便多抓一些恶鬼,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夜摇光教会了他们两一个简单的术法。【..】
这个术法可以将恶鬼炼化,却能够残留一缕最纯净的魂灵,以免碰上修为高深的同行,误以为他们抓恶鬼是为了行邪魔之事,最后更是将千机师叔给她的缘生观的令牌交给了他们。
乾阳和连山第二日一出发,住在帝都京郊外的元奕就收到了消息,便派人跟着上去。其实很早以前,传出夜摇光是虚谷的女儿开始,从元鼎知晓消息之后在他面前提到夜摇光也能够算作他的未婚妻的消息开始。他就派人去调查过所有关于夜摇光的事迹,得出来三个字:蠢女人。
元奕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夜摇光更加愚蠢的女人,偏偏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还有那么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为她痴为她狂为她真是不惜一切,故而初见时他对温亭湛多有瞧不上眼。
到了次日,运气很好的乾阳和连山已经炼化了两只恶鬼,元奕听着传回来的消息,他想他估摸着又知道夜摇光要干什么,他突然有些抓狂:“你们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月九襄的事情,明明她可以将月九襄打的魂飞魄散,功德就到手。雷婷婷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竟然不喜欢下了血本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补魂!
回报的人纷纷低下头,他们哪敢开口,那可是虚谷真君的女儿。
元奕抓狂了一会儿,才无比庆幸道:“幸得老头子不逼着我娶这个蠢女人,否则我宁可自尽重新投胎。”
对于元奕给自己的评价,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前世说她蠢的修炼者一大波,她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说一句又不会少块肉,且为何要去在乎一个无关紧法。只要温亭湛觉得她好,其他人就无所谓,生气那是给他长脸。
夜摇光去了宁安王府,而温亭湛去了淳王府。
这是夜摇光第二次来到宁安王府,站在王府的大门口,她就已经看觉得王府被人施了阵法,这个阵法不是护宅,亦不是祸宅,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监视的作用,不过布阵的人修为并不高。
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包裹,连通报都没有通报,直接闯入了宁安王府,此刻的宁安王正在书房。书房的房门紧闭,四周没有一个人,有些诡异,若非感应到了宁安王的气息,夜摇光都怀疑宁安王遇难,然而她才刚刚飘然落入书房的门口,就听到了一串细微的铃铛声。
夜摇光的眉目一厉,她抬头侧首一看,就见到屋檐之下,有金光一闪而过,于是她足尖在廊柱一点,一个纵身飞跃而上,就在极其刁钻的地方发现了一根金丝,这根金丝上有非常精巧米粒大小的铃铛,一颗颗在微微的震动,这种小铃铛的声音,在风中人根本听不见,可是魂魄却能够听见,这才是
夜间宁安王体内的鬼魂烦躁的根源。
夜摇光伸出两指,指尖萦绕着五行之气,夹住了金丝,金丝却在她的指尖挣扎,一股蕴含的浓郁五行之金之气反弹而来。
“好深厚的五行之金。”夜摇光有不有叹道。
这金丝属金,铃铛也是金属打造,也蕴含着金之气,再加固了纯正的金之气,三重金之气叠加,修为要高出布下这个用金之气布下三阴阵的人数倍才能够破阵。
五行之中,木火为阳,金水为阴,而土则是半阴半阳。
以三阴阵法来引诱宁安王体内的鬼魂,真是再好不过。
“以命之气加固,胆子倒是不小。”夜摇光顺着金丝而寻,发现这一根金丝从檐缠绕到了主院的屋檐,把王府内院,宁安王长期待的地方都绕了一圈,把金子从袖口扔出来,“去,把阿湛叫来,我要用阳珠!”
夜摇光这话一出口,金子和月九襄都是骇了一跳,夜摇光要用阳珠来破解这个三阴阵法,可阳珠里面的魔君不久暴露了不但月九襄知晓阳珠里面有魔君,就连金子都知道,只不过被温亭湛给警告了一番。
然而,担心是担心,可金子却不得不屁颠屁颠的跑去寻温亭湛。
月九襄此刻心里有些焦灼,因为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她真的佩服也羡慕温亭湛对夜摇光的付出,这样的情深入骨,如果可以她当然是不希望夜摇光知晓魔君的存在,有些人就是幸福,能够被善意的谎言欺骗一辈子,这也是一种福分。
可夜摇光要用阳珠,如果不把魔君赶出去,势必要露馅,可把魔君赶出去,魔君根本不能没有载体,她的阴珠和夜摇光神识相通,只有夜摇光能够隔绝神识,不让她知晓外界的事儿,而她却不能隔绝夜摇光,一旦魔君入阴珠,也会被夜摇光察觉到。
夜摇光自然不知道月九襄的着急,她气定神闲的进入了宁安王的书房,书房仿佛被遭了贼一般杂乱不堪,书柜都倒了好几排,一地的书,而宁安王坐在角落里面,他披头散发,衣裳也有些凌乱。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夜摇光,却把夜摇光骇了一跳,他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似乎许久未眠,怀里抱着一个三羊开泰的木雕,这木雕竟然是一个法器,蕴含着纯正的至阳之气,恐怕宁安王此刻也不知道为何他抱着这个摆件会舒服,会不受体内的鬼魂所控制。
“王爷,你们决定好了么?我今夜便可以为你超度它。”夜摇光站在宁安王的面前问道。
宁安王缓缓站起身,他颇为疲惫的说道:“送它走吧,饶了我,也解脱了它。”
其实夜摇光很佩服宁安王,能够在三阴阵法的摧残下,都没有去向那一边的人低头,这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若是早知道是三阴阵法,她应该早点来。
第898章 破阵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走到案桌前,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朱砂、黄表纸、罗盘。【..】
伸手将案桌上的东西简单的归置到一旁,然后寻了一个香炉,将她特意让温亭湛炼制的香料放入香炉之中,很快缭绕青烟弥漫开来,却与往日不同,这香料竟然没有一丁点香气,可空气之中随着烟雾的散开蓦然多了一丝厚重。
而一直不敢睡着,害怕他一睡着,就无人能够控制得住身体的另一个他的宁安王,却眼皮开始沉重。
“王爷,你去贵妃榻上小憩片刻。”夜摇光的声音很轻,独特带点磁性的音质仿佛有一种魔力。
宁安王犹如木偶一般点了点头,就走到书房靠窗的贵妃榻上安静的躺下,夜摇光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宁安王的心口。
看得谁的安详的宁安王,夜摇光听到了有嘈杂的声音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她水袖一挥,书房的门窗都已经关上,几张符纸从水袖之中飞出,贴在了门窗之上。
“你不是说王爷在书房么?”一道清亮含着疑惑的女音响起,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夜摇光知晓这是宁安王妃。
果然外面类似于王府管家带着一点苍老的声音恭敬的响起:“回禀王妃,王爷确然在书房。”
“为何这门推不开?”宁安王妃沉声问道。
“这、这老奴也不知晓,王爷吩咐过不准人打扰他。”
“混账,若是王爷在里面有个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宁安王妃厉喝了一声,便亲自伸手拍着房门:“王爷,王爷,您听得见吗?你若是听见了便应妾身一句。”
夜摇光看着睡下的宁安王目光倏地睁开,只不过漆黑的瞳孔之上附着一层幽绿的光芒,他的眼珠朝着夜摇光这一个方向转了转,才学着宁安王的口气沉声道:“都退下,容本王一个静一静。”
屋外静了一会儿,但人却没有动,很快宁安王妃又道:“王爷……”
“本王让你退下!”宁安王的鬼兄弟一声高喝,“齐埠!”
门外有劲风闪过,应该是宁安王的的贴身护卫,就听到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王妃,请回。”
门外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儿,宁安王妃终究还是带着人走了。
“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夜摇光看着宁安王体内的鬼魂。
他压根不理会夜摇光,而是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这几日,我才体会到,人死了没什么不好,活着真累。”
一个鬼发出这样的感叹,夜摇光觉得有点惊悚,不过想来是来自于宁安王周遭的人带来的压迫,恐怕不仅仅是宁安王妃。但,这是宁安王的家事,夜摇光可没有询问的好奇心。
“你愿意配合更好。”夜摇光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掐指。
时辰差不多,夜摇光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案几的后面,将她的东西摆出一个阵法,才将黄表纸铺开,指尖萦绕着五行之气,手诀迅速的翻转,无形的气流凝聚,r眼看不到的光芒形成了一个纹路复杂的图案。
夜摇光三指在图案之上一点,另一手五行之气将黄表纸拖到图案的中间,待到黄表纸贴在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无形图案之上后,夜摇光指尖迅速的点上朱砂,一手掐诀,一手迅速的在黄表纸之上书写。
随着夜摇光晕染着五行之气的朱砂落在黄表纸上,那无形的古老图案开始旋转,淡蓝色的光晕犹如阳光一般以黄表纸为中心朝着四周s散开去,天上的星光猝然变得明亮,洒落在窗户外的月光也犹如精灵一般跳动出来零星点点。
夜摇光细长的手指一划,就将那一串星光牵引了过来。手腕扭转,待到最后一笔划下,另一手将萦绕在指尖的星光注入黄表纸内。
符纸上的朱砂蓦地被星光覆盖变成银白色,最后消失在符纸之上,那黄色的符篆之上,隐隐散着浅紫色的光芒。见此,夜摇光才呼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等到夜摇光将符篆拿到手中,就感觉到了金子飞奔而来,金子摊开手,将阳珠递给夜摇光。
抓过阳珠,夜摇光问道:“阿湛呢?”
“喔喔喔!”
金子告诉夜摇光,温亭湛还在淳王府,他有事与淳王相商。
夜摇光也就没有多问,抓起罗盘推开了房门走出去,一个翻身上了屋檐。书房的外面有一个三十多岁,身强力壮的男子,应该就是齐埠,他看到夜摇光都没有动,而是继续笔直的站在大门口。
夜摇光看着罗盘上面的指针,迅速的定位,寻找最中心的生门,然后在那里盘膝而坐,双手运气,罗盘悬浮在她的两掌之间,有金色的光芒散开,很快阳珠叠加到罗盘之上,在金色的光芒之上增加了一圈红色的光晕。
看着夜摇光催动着阳珠,月九襄很是诧异,竟然完全没有魔君的影子,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温亭湛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法子,月九襄不得不佩服不已。
随着夜摇光施法,屋檐下的铃声响的越发的剧烈,躺在书房内的宁安王体内的鬼魂变得面目狰狞,那一双眼睛幽绿的光芒犹如丛林深处的饿狼一般瘆人,但是它无论如何挣扎也动不了半分,仿佛被宁安王胸口那一张符纸给定住。
铃铃铃……
一**铃声越发的清晰于耳,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铃铛发出的声音,明明很是清脆,可钻入人的耳里,却仿佛万虫蚀骨一般令人痛苦。
站在一旁的齐埠额头上顿时有青筋一跳一跳,夜摇光对金子使了一个眼色,金子迅速的跑到了齐埠的旁边,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将他护住。
这个时候,那一根金丝仿佛连通了电流一边,一股金色的气劲不断的顺着金丝流动,铃铛响的更加刺耳。
夜摇光唇角微微一扬,她的指尖灵巧的翻飞,强劲的力道让罗盘之上的阳珠犹如旭日一般爆出一波艳红色的光芒。